生與死

沈祖堯教授

簡介：

每個人都明白生、老、病、死是人生必經的階段，但話雖如此，要面對致愛的人離去始終是人生至為痛苦的事。在這篇文章中沈祖堯教授和我們分享他個人的經歷和對「生與死」這個課題的看法。

生與死乃人生必需面對的問題。行醫三十多年的我以為這是司空見慣的。但最近身邊發生的兩件事，卻使我重新反思生死的意義。

父親年屆九十，身體狀態每況愈下。去年大除夕下午，母親來電說老父在家中昏迷不醒。從救護車到急症室，進入深切治療部，我一直陪伴着他。看着他的呼吸、血壓和氧分，我知道父親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差。但在命運的安排下，他竟能在絕境中恢復知覺，數星期後奇蹟地出院，回到家中。我們家裏有三位醫生 (我、妻子和女兒)，便擔起家庭醫護的責任。父親在病牀上帶着氧氣罩和腹膜透析裝備，一句接一句的，向我們吩咐後事，這都是我們預料得到的。但父親更告訴我們，在他彌留之際，他遇見了耶穌。他形容耶穌坐在他病牀的窗旁，告訴他不必憂心，因為祂已為他預備了地方。這是我們意想不到的。

家中最遲信主的是父親。我們兄弟兩人和母親早已接受了基督。但坦白的說，天堂仍是一個非常迷糊的概念。父親的描述讓我重新肯定，今生的年日，只是永恒的一小部分。

耶穌曾說過：「等不多時，你們就不得見我；再等不多時，你們還要見我……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，你們將要痛哭、哀號，世人倒要喜樂；你們將要憂愁，然而你們的憂愁要變為喜樂。」祂在世時安慰信徒們的話，重現在我的腦海中。

「你們心裏不要憂愁，你們信神，也當信我。在我父的家裏有許多住處，若是沒有，我就早已告訴你們了。我去原是為你們預備地方去。我若去為你們預備了地方，就必再來接你們到我那裏去。我在那裏，叫你們也在那裏。」

（約翰福音14:1-3）

最近，老父在十二月一日去世，他臨終前十分安詳，與我們一家人晚飯後道別，然後安然見主。

在我工作的醫院，最近兩年，連續有兩位醫生正值盛年，發現自己患上末期肺癌。一位是五十歲的外科醫生，曾是我的學生；另一位是與我同年的腫瘤科醫生。從不抽煙的他們，在發現癌症之時，癌細胞已擴散到骨 (marrow) 和腦部，都是四期的絶症。在他們與病症搏鬥期間，一位在支撐着為病人做手術，為醫學院籌募奬學金。另一位則繼續在癌症病房為病人診治，帶病教導醫學生，直到生命最後一刻。他們都沒有放棄治療，沒有抱怨命運，沒有停止工作，也沒有後悔獻身。兩位醫生，一位是我的學生、一位是我的同僚，今天均已與世長辭。在他們的追思會上，我看見他們短暫卻燦爛的生命。靈堂上的鮮花、幻燈片、追思語和眼淚，都在訴說生命不在乎長短，乃在乎價值。

生命的價值，不在乎學識有多淵博、不在乎財富積蓄多少，不在乎成就和名聲有多大，卻在乎短暫人生之中，到底留下了些什麼。他們都留下了醫護的良好榜樣，留下了對學生、子女的諄諄善導，留下了在病人和家屬心中的一份温暖和鼓勵，這都是難以磨滅的寶藏。他們的離去，又令我想起耶穌的教訓：

「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，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裏死了，仍舊是一粒，若是死了，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。愛惜自己生命的，就失喪生命；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，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。」

(約翰福音12:24 - 25)

人生固然有限，生命往往帶着痛苦和憂傷，但在生離死別的過程中，才讓我們看見生命的意義；在不斷失去和離別的片段中，才讓我們學會珍惜和愛護。沒有失去，就沒有永恒的價值；沒有哀傷，就沒有重逢的喜樂。

從春夏秋冬四季的啟示，我開始明白今生總會有秋天的落葉和嚴冬的洗滌。但春雨過後，花草重生，正是我們燦爛的永恒——再沒有眼淚，再沒有痛苦。

(寫於六十歲生辰)

(2020年1月定稿）

附件 - 聖經選錄

上帝愛世人，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，叫一切信他的，不致滅亡，反得永生。（約翰福音 John 3:16）

我們四面受敵，卻不被困住；心裏作難，卻不致失望；….. 所以，我們不喪膽。外體雖然毀壞，內心卻一天新似一天。我們這至暫至輕的苦楚，要為我們成就極重無比、永遠的榮耀。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，乃是顧念所不見的；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，所不見的是永遠的。（哥林多後書 2 Corinthians 4:8, 16-18）

我們原知道，我們這地上的帳棚若拆毀了，必得上帝所造，不是人手所造，在天上永存的房屋。（哥林多後書 2 Corinthians 5:1）

我們卻是天上的國民，並且等候救主，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。他要按著那能叫萬有歸服自己的大能，將我們這卑賤的身體改變形狀，和他自己榮耀的身體相似。(腓立比書 Philippians 3:20-21）

應當一無掛慮，只要凡事藉著禱告、祈求，和感謝，將你們所要的告訴上帝。上帝所賜、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穌裏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。(腓立比書 Philippians 4:6-7）

為這緣故，我也受這些苦難。然而我不以為恥；因為知道我所信的是誰，也深信他能保全我所交付他的，直到那日。(提摩太後書 2 Timothy 1:12）

愛裏沒有懼怕；愛既完全，就把懼怕除去。（若翰一書 4:18）

耶和華必在你前面行；他必與你同在，必不撇下你，也不丟棄你。不要懼怕，也不要驚惶。（申命記 Deuteronomy 31:8）

你不要害怕，因為我與你同在；不要驚惶，因為我是你的上帝。我必堅固你，我必幫助你；我必用我公義的右手扶持你。（以賽亞書 Isaiah 41:10）

雅各啊，創造你的耶和華，以色列啊，造成你的那位，現在如此說：你不要害怕！因為我救贖了你。我曾提你的名召你，你是屬我的。你從水中經過，我必與你同在；你趟過江河，水必不漫過你；你從火中行過，必不被燒，火焰也不著在你身上。因為我是耶和華－你的上帝，是以色列的聖者－你的救主。（以賽亞書 Isaiah 43:1-3）

主耶和華說：我必親自作我羊的牧人，使牠們得以躺臥。失喪的，我必尋找；被逐的，我必領回；受傷的，我必纏裹；有病的，我必醫治。（以西結書 Ezekiel 34:15-16）

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，也不怕遭害，因為你與我同在；你的杖，你的竿，都安慰我。（詩篇 Psalm 23:4）

註：中文章節根據基督教和合本聖經

資料蒐集：鄺士輝